2009年7月1日 星期三

畢業儀式之泳訓10,000公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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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約著學弟妹游了一萬,「一直記得你說游一萬時的神情」,他也替自己開了一份10,000公尺的菜單,游完之後稍來一封信,信中提到:「這好像一種傳承,從你開始,然後我們把他接下去。」

  • 時間:2009/06/27 16:20~19:50,泳訓10,000公尺
  • 參與者:波肥10,000m;彥彰7,000m;嚕嚕6,000m
  • 菜單:(1)熱身400m,自由式1500m,緩游100m (2)自由式金字塔100m-200m-400m-800m-400m-200m-100m (3)200混十趟, 緩游100m (4) 50m (蝶仰蛙自交替)四十趟, 緩游100m (5)自由式800m兩趟。 共10,000公尺。

下午四點來到泳池,把水道線拉開,形成一條接下來幾個小時準備奮戰的水道,其它泳客紛紛跨進水中,悠閒地游著。我把大鐘推出來擺好,確定細長的紅色秒針忠實地往前跑。等待波肥、嚕嚕和彥彰的來到,除了內心裡設定好的10,000公尺菜單之外,外面的一切都平常如昔,潮濕的消毒水氣味、波動的水面、緩緩前前進的泳客,泳客到岸時池水被推進循環水槽的流淌聲與廣播電台的歌聲交雜在一起……

我們下水,開始從第(1)項的400公尺熱身游起。把身體埋入水裡後,一切都被完全地阻隔在感官之外,只剩自己的呼吸聲與水花聲。在水中前進時,一切會變得非常單純,很多事情都被阻隔與剝離掉了,甚至連「重力」也是。浮力抵消了重力,身體在水中平順地不帶折磨感地往前進時,思緒飄到兩年多前(確切日期是2006年12月23日)波肥寄來的一封信。當時,讀完後心情振盪不已,久久不能釋懷。不久前隨意翻看舊信時,又被這封信給激起對泳訓、對游泳隊的龐大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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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峰,最近好嗎?

一直想捎封信給你,本來在12月9號那天就想寫給你的,可是隊站無預警地停擺,之後又忙了幾天,才拖到現在。

為什麼是12月9號呢?

這裡想先跟你報個消息,就是我推上了清大的電機所,不過我想我不會去念。至於12月9號,我那天帶學弟們做了一件事,雖然已經決定不去念,推上了總覺得還是該做一些事來慶祝一下。於是我想起很久以前,聽你提過的夢幻菜單。第一次聽到你說起,我內心就想,有一天我也要試試看。

沒錯,我們游了一萬。

而且還不只我,還有ET、哲充和ocean,都是我拉他們去游的,熊妹說她也跟著我們游了五千八,還有怡洵也有游一些。游完後我們馬上衝去大吃燒烤,快哉!

一想到要游這個菜單時,前一晚還緊張得無法入眠! 我一直想著你說你游一萬那時的神情。你說游到後來好餓好餓,我就想那如果想上廁所該怎麼辦呢? 游不動怎麼辦呢? 還有個大問題,該以多久為目標呢?

我忽然想到奕桓鞋子上的2'59"59。馬拉松硬漢們的目標。好! 就是它了,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就入眠了。要游的當天,我緊張到不行,結果要跳水時手撞到跳台。游到後來都沒知覺了,哈哈。

一跳下水就一直游一直游,才游個兩千就在想,真的游得完嗎? 到了三千四,差不多一小時,想到還要再來個兩輪就快暈倒了。不行,再衝再衝,就這樣告訴自己。到了六千,手實在酸了,稍稍停一下,馬上又再出發。接下來都幾趟快幾趟慢輪流休息,等到回過神來,忽然已經到八千了。忽然意識到最後兩千,真的是很痛苦,手開始舉不太起來,酸到不行。壓根子就在超級緩游。開始感到饑餓了,覺得趟數增加的好慢好慢,好累好累,看著指針,一步一步逼近目標的時間。心裡急了,卻實在游不太動,好不容易到最後一趟,馬上加足馬力做最後衝刺。可惜,天不從人願,還是差了一點: 3'00"35,多了36秒,挑戰還是失敗,懊惱自己的不爭氣。後來歐遜、ET和哲充陸續地游完,沒想到大家都游到了,真的好棒。這一萬大概也是ING前的暖身賽吧! 說到ING,今年大概進步了十分鐘,還可以接受的成績。

游完的那一刻,我在想,國峰你游完的時候是怎麼樣呢? 我躺在跳水台上良久才爬起來。

大家都游完了,我好高興。這好像一種傳承,從你開始,然後我們把他接下去。我決定把這名為真男人菜單,以後都讓學弟游下去。

波肥

p.s. 耶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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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4月2日(愚人節隔一天),我去理髮店理成平頭,斜揹著泳具,到便利商店買了一瓶保礦力水得,一個人踏上往光復泳池的路,心裡因自己將要做的事而感到興奮,沒有人知道我要去那,也不知我將要做什麼。「我想要游完一萬公尺」,這件事沒有什麼人世間所謂的意義存在,只是想為了自己完成一件以前沒有完成過的事而已!就僅此而已!不過,不是我自豪,心情,的確像是一個要出征的勇士般,非常壯闊,充滿著旺盛的生命力。

「游完時我是什麼怎麼樣的呢?」

我是怎麼樣的呢? 我是一個人的,又好似不是一個人的! 一個人把一萬公尺的菜單游完,一個人領受那苦的滋味。不過,仔細回想的話,那只剩下光復泳池池水中特殊的鹹味而已。當下收到信時,曾仔細想要回想當天的細節,但怎麼也想不清楚,一切都很模糊,像每一位進入池水中泳客的汗水一樣,都混在一起無法分辨這是你的汗水還是我的?這是在游第五千公尺時還是第九千時的心情,在水裡痛苦地掙扎前進時每一公尺都顯地意義重大,以現在的自己來看,這十公里就像幾何學意義上線段的一個點。點就是點,沒有辦法再拿來分析;以人生這一條直線線段來說,「游完時我是什麼怎麼樣的呢?」無法用分析性的描述,只能說是像混雜著無力、痛苦與掙扎的「一個線段上特別起眼的點」!那一點,無法被分析與訴說,游一萬時我曾感受到的那些無力、痛苦與掙扎,那些完全都是只有自己能了解的事,再怎麼跟別人訴說,別人也是不會懂的。甚至連以後的自己也不會懂。但我知道他們游過了,他們也曾經歷過那些無力、痛苦與掙扎。謝謝波肥說「大家都游完了,我好高興。這好像一種傳承,從你開始,然後我們把他接下去。」那樣原本沒有目的性的行為,沒想到,能感動到大家,影響到大家,如今它又以一封信的形式來到我的信箱感動著我。似乎那個點本身形成一種有生命的東西,附加在另一段別人人生的起點一樣,延伸到波肥與學弟妹身上,最後再回到我自己的這一條直線來。

所以,事隔五年後(也就是2009年6月27日)想再趁著這儀式,重新感受十公里長泳中那個我所遺忘的遙遠的懷念的點。這麼想來,我真的帶有非常自虐的傾向啊!

Oh My Hair

也許,泳隊人都帶有自某部分自虐的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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